啊!果然还是翻车了

《枪、梦、糖果屋》(小说)

         12路车我记得已经很久改了线路,那趟车有一站是教堂,早晨一路上很多信教的老太太说着:“昨天耶稣给我托梦……”这一类让我无法信服的话。

       我并不是什么信徒,却在刚出生时在教堂受洗,那是一座乡村的教堂,我的奶奶有一段时间“信教”她也不是什么教徒,只是因为教堂会发放免费的东西,所以才会经常出入哪里,也许我的受洗也是“买一送一”的优惠活动。


       坐在不被人注意的位置我悄悄的给枪上膛。“现在还不是时候。”当我试图举起枪瞄准其中的一位聒噪的老太太的后脑勺时名为“程序系统”的声音阻止了我。


       “嘁,扫兴……”我嘀咕着只好乖乖收好自己的“獠牙”,离那个教堂还有一段路,有些晕车的我试图看窗外的风景缓和想要呕吐的冲动,老太太们在车上滔滔不绝的说着云里雾里的话聒噪的让我的偏头痛发作。


       “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到目的地?”我不耐烦的询问着所谓的“系统程序”,它不紧不慢的说:“还有一段路,你要不睡一会儿。”那不带有任何感情起伏的关心让我全当是无关痛痒的对白。


       我将脸别过窗外往向车窗外,是暴风雨来前的征兆:湿热的空气让我的腿伤隐隐作痛,也不知道是不是紧张牙龈也痛了起来,看不到头的公路,生锈的防护栏,泛黄的天空,凌乱的电线随意缠放着,倾斜的电线杆,这些一切被连绵不断的山包裹着。


       “果然,那个年代就是这种感觉,是我诞生不久的时间,喜欢的东西一大堆,不喜欢的东西也是一大堆,最后我也不知道到底喜欢什么讨厌什么,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会让人厌烦。”


      摇晃的车厢昏昏欲睡,终于还是到了那做教堂,这是我出生不久的事情,神父在“装模作样”的洗礼。


       “这个地方已经不存在了,我记得是十年前?或者说五年前?”


       “是我十四岁那年,我离开故乡的时候。”


         “你是讨厌故乡的教堂?”


         “我讨厌现在在教堂里受洗的自己……”


那个“系统程序”不带有任何感情的在盘问着我的过去,我不知道第几次坐在教堂后坐看着这重复无数次的场景。


      “这是第几个了?”


       “还剩三个就是75亿个你。”


       “包括现在的我?”


        “或许吧!”


      我讨厌这个不确切的答案,为了磨削存在的痕迹,这样的教堂我已经来了无数次,无数个我在这里终结。


       “来了!”这时神父抱着的婴儿出来,我又一次举起了枪扣动了扳机。


       我预判过这样一样会死,可这次有一个黑影突然出现挡住了那个婴儿的身影,可是又消失了。


       “嘁,没想到居然误判了。”有些懊恼,这时后背有些寒意,系统程序提示到:“小心,阁楼上有人瞄准你!”


         “暴露了?!”刚才的枪声也让他们发现我的存在,我只好俯下身用靠背作为掩体,试图逃出阁楼上那个家伙的狙击,人们惊慌的跑了出去,现在教堂里只有我和阁楼里那个家伙。


       “难道我就这样终结了吗?”


        “你怕死?”系统程序有些轻蔑的语气在问着我。


         “只是恨最后三个‘我’无法亲手了结罢了……”

     那个家伙从阁楼走了下来,走到了我的面前,手里端着的枪我们相互举了起来,用枪口对着彼此,开始了没有意义的对峙。


       “你是谁?”


      “你又是谁?”


      “是谁指使你的?”


     “你又是谁指使的?”


      “你和我一样也是不属于这个时空的人?”


        “你又能怎么这么肯定呢?”


       与其说是试探,不如说是没有意义的自问自答,但答案还是用子弹回答。


       我们就这样打起来,俩不属于这个时空的人开始了斗争,这个时候我却两眼一黑……


     “ 啊——!”醒来时是十四岁那年的深夜,因为噩梦冒出的冷汗淋湿了睡衣与被褥。似乎从青春期开始就没有一天可以平静的睡去。


       “梦?或许不是……”当我抬起了头,卧室里的两个阴影正在对狙,像两个来自黑夜的怪兽,我那用少年漫画糊的墙面在弹雨中多了几排枪眼,随后整个墙面开始塌陷,天花板也变得陌生,浓重的消毒水味想起了那天只有我一个病人的医院。


       整个世界紧接着天塌地陷,跌入深邃的海,海面上漂浮着过时的杂志、粉碎成渣的漫画、被减去头像的照片、摔出零件的八音盒它重复的发条复刻的是《致爱丽丝》——每天整点报时的音乐


       岸边是在海滩游玩的人类,或许现在举手呼救就可以被救上岸,但选择缄口不言。


       因为也不想成为人类的一部分,所以拒绝和别人融为一体。相框的玻璃摔碎像水晶在浪里漂浮,被剪去头像的友人是谁?其实无论剪或不剪我也会忘却,讨厌沉浸在悲伤里,忘记是自我保护的手段。


       沉在海底的飞船是“阿波罗十三号”我钻了进去,回到了发射的那一天,我的名牌上面却写着“莱卡”。逃离了地球我又看到了那俩个黑影,他们耗尽了子弹在天空里撕打,那两坨巨大的黑影似乎没有停歇,等再次睁开眼睛看到了熟悉的天花板。


       “我回来了?”有些惊魂未定的看了看四周铺满了漫画,是我没有看完的完结篇,那天被老师收了之后就再也没有还回来。“学校”,我讨厌的地方,那是社交的场所,也是我因为冲动用一把火摧毁的地方,“一个人的房间”是学习的地方,一旦毕业离开学校就没有必要再联系。


     不知何处发来了系统提示的声音:“少年,你今年几岁了?”


      “十四岁?”


      “真的吗?”


       “真的……嗯,大概……”


       “在想想你几岁了?”


       “……”


   这时我却看到了一些中年人的身影,他们穿着学校制服可是皱纹已经暴露了年龄,还在奶声奶气的说着话,烟嗓装着小孩的声音在讨年迈的老人开心。叼着奶嘴的婴儿穿着正装开始着刚出生不久的面试,酒吧里一群点了纯牛奶的小学生在诉说一天的辛苦,夜店里跳着《挖呀挖》的儿童为了寻求刺激在点气泡很多的碳酸饮料。


      我下意识的咽了一口吐沫,向老板要了一杯啤酒,他们给了我一杯牛奶,说到:“都不是小孩子了,那种东西酒吧里怎么会有。”


       一杯牛奶下肚索然无味,正要起身离开俩个黑影从天而降,他们还在继续撕打着,这样的巨响让那些酒吧里的孩子们手里的热牛奶也碎了一地,他们尖叫着一哄而散,我呆在了原地,不知道去哪里躲避,小孩子们在酒吧,大人在游乐场,和我一样不属于两边阵营的人却待在了原地,玻璃碎片蹦进了我的眼睛,刺痛感让我清醒。“我已经渡过了很多年难以言说的十四岁。”


        等我反应过来,自己骑在自行车上正在一年未知的夏天开启一瓶冰镇碳酸柠檬汽水。是记忆模糊的时间线,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情,在等待朋友们的路上,我停靠在马路的树荫下大口的灌着饮料,气温在不断上升,在太阳直射的地方我看见了两个黑影撕扯着对方,也许是太热产生的幻觉,我揉了揉眼睛却又消失不见。


     我并不太常与朋友聚会,难得的一次却因为刚才幻觉的事情有些心不在焉,一个人回家的路上又看到了那两个打的不可开交的阴影,他们巨大的身躯让我一度怀疑可以摧毁一座城市,可是周围的人丝毫没有察觉。


       “难道是因为我的视力问题?!”


      “如果想知道真相的话可以去看看。”不知道从哪里传来的声音。


       “谁?!”


       “你只要知道我是系统程序就好了。”遂既那个声音便渐行渐远。这时一阵凉风袭来我不由自主的打了冷颤,一股“荒凉”的气氛在我的四周,不知道为什么我去了城郊那还没有开放的地带,四周早已空无一人,除了远处的犬吠声就是风吹动金属碰撞的声音。


      空旷的地方,即使是有阳光也不会感到暖和,这时一个声音告诉指示着:“不断向前,你就会看到什么东西。”脑子就像输入指令一般不断地加快骑行的速度撞向一面水泥墙。


       我没有死,只是来到了很久以前童话书里的糖果屋,墙面是用饼干做的,石头是硬糖,屋檐是奶油,沙发是曲奇不远处的小溪流淌着草莓果酱。有些贪婪又有些不知满足的我开始了肆无忌惮的觅食,除了我以外没有别人,是理想的放松地点。


       “如果永远待在这里怎么样?”那个声音又开始了。


        “可以吗?……我是说可以留下来吗?”


          “如果有讨厌的东西,就逃避到这里。”


           “我……真的可以吗?”


           “可以,只要你同意就可以留在这里。”


            “我需要什么代价吗?需要做什么?”


            “你只需要留在这里就好了……”


         这个系统提示音和我对话结束,本来是有些心动,可是当我正要开口肯定的时候,突然那俩撕打一团的黑影又一次从天而降压碎的饼干做的房子,践踏了蛋糕做的土地,那碳酸饮料做的瀑布也干涸,一切发出食品腐烂的恶臭,令人窒息。


       “我……”


      “你不必过早做决定,我敢保证我们会相处很长时间。”


       这时我的眼睛又被眼皮里那块玻璃碎片刺痛,无论怎么揉都无法掉出来,焦急、烦躁、不安本来就低落的情绪让我撕扯着自己的脸,皮肤一点点的被撕扯下来,像野兽一样失控的吼叫,而眼前那撕打到一起的黑影也因为吼叫声烟消云散。


        “接下来又会发生什么?”某处教堂的阁楼上,我紧紧盯着那个狙击的目标——教堂里的刺客

       为了不让自己恐怖的面容引起恐慌还是伪装过像人类一样的面容,我要杀了那个狂徒来终结没有休止的一切……


                          ……


        ……看着糖果屋眼前的景象,我在一处控制室如同欣赏一部戏剧,看着这些的“我”迎来最终的结局,“我”是时空的杀手、永远十四岁的少年、撕扯着自己的野兽亦是“系统程序”的存在。

评论